打破紐約劇場想像 跟着演員穿梭「詭酒店」

愛與恨——Sleep No More這場浴缸上的雙人舞充滿愛與恨，男女雙方都充滿拉扯的力量。浴缸裏有水，女舞者會不時走進浴缸中把自己弄濕，然後再與男舞者激舞，濕透的身體令雙人舞更顯張力。（圖：Sleep No More Production）

觀眾面具——左邊是每個入場觀眾必須戴上的面具，戴上面具的觀眾在劇場中彷彿擁有了一個抽離的身分。右邊是Sleep No More場刊，有劇中演員的角色介紹和關係圖。（圖﹕波波）

盡情偷窺——戴上面具的觀眾在Sleep No More中可以盡情滿足好奇心，用自己的方法尋找他們想知的故事；偷看演員寫的文件、偷聽演員的電話內容、偷偷閱讀書桌上的書本，大家都在享受那一點點當隱形人的興奮。（圖：Sleep No More Production）

狗頭人身——Shadowland的海報上有主角狗頭人身的影子，而劇名的每個字母都是用一個或幾個人的身體合作做成的影子。（圖：網上圖片）

表演場地——Shadowland的表演場地是位於曼哈頓紐約大學內的Skirball Center for the Performing Arts，這裏不時有不同的文化活動和藝術表演。（圖﹕波波）

自創影子舞——在觀看Shadowland的演出前，觀眾可在大堂的小型投射布幕上擺出不同的姿勢，發揮創意並享受影子舞的樂趣。（圖﹕波波）
除了百老匯，紐約還有更多好劇場。
我是音樂劇的擁躉，每次到紐約必定去百老匯看一兩齣才會離開，這些年下來，看過不少經典好作品，紐約確是音樂劇迷的天堂 。今次再訪紐約，同行朋友卻介紹我看百老匯以外（Off Broadway）的另類劇場，確實大開眼界，豐富了我對劇場的想像。我們分別看了虛擬實境戲劇（Immersive Theater）的Sleep No more和影子舞蹈劇場Shadowland。
虛擬實境戲劇 偷窺演員一切
如果你一直以為劇場是「我坐在這兒你做給我看」，你必定會被虛擬實境戲劇嚇一跳，因為這裏沒有舞台，或者說你就在舞台裏面，成為戲劇的一部分。你需要用你的雙腿踏進這個場景，自己去發掘故事。突然之間，演員可能在你身邊走出來，無視你的存在，自顧自做他們的事。你可以走到演員旁邊看他，跟隨他的步伐去找尋故事，更可以完全用你的方法去享受，是極度個人化的觀賞方式。今次介紹的Sleep No More就是這麼一個虛擬實境戲劇。
戴上面具 游走「酒店」
Sleep No More是一套以莎士比亞的經典悲劇《馬克白》為創作藍本的戲劇，而這劇發生的地方是一家叫The McKittrick Hotel的酒店。The McKittrick Hotel不是一間真的酒店，只是一間五層高的大型空間，擁有多達一百間房間，每層有不同的主題，讓你置身於不同場景，看着演員發生不同的事。當然，大部分場景都模仿酒店的佈局，有接待處、儲物室、舞會廳、餐廳。所有的場景都有大量的道具和非常重的復古味，有時候我單單欣賞那些復古家具就已經渾然忘記自己在劇中。進入酒店後，每個觀眾都要戴上一模一樣的白色面具，嚴禁說話，你必須一個人走自己的路，在巨大的場景中尋找你的方向。戴上面具的觀眾恍似幽靈，一開始游走在醫院場景中，你可以去翻看別人的醫療紀錄，運用你的想像力去解構這個地方曾經發生的事。偶爾當我探頭進房間，看到幾個戴着面具的人在到處摸索，一種詭異的感覺不期而生。
不同空間 上演不同故事
酒店內非常陰暗，令大家有種未知的不安全感，演員不時突然出現，做自己的戲，也會帶着觀眾到處走，甚至把他們關在一個空間中做戲。因此，每個觀眾所看到的故事都不一樣。整套劇至少有20個演員同時在不同的空間表演，你看到什麼，完全是無法預計。我在一個裝飾得像大街的樓層用上很多時間，因為我一直跟着其中一個演員找尋一個重要的人。她在藥店聽到朋友失蹤的消息，立即回到家裏從畫架後方拿出一封信，打了幾個電話，也用打字機寫了幾封信，觀眾都好奇地在她後面看她打字，有一種偷窺的感覺。後來聽我的朋友說，在同一個時間同一層，她正在看一個愛情故事，男主角躲在衣櫃裏等女主角入睡了才出來做戲。可見，來一次Sleep No More是無法把它看完的。
我跟着演員從頂層一層一層往下走，每層都有屬於那裏的故事。一個敞大的房間中間有個裝了水的浴缸，一對男女就不停以舞蹈角力，空氣中充滿兩人帶來的壓力與能量，令接近他們的人喘不過氣來。我走到一個滿是玩具與嬰兒牀的房間，看到一個雍容華貴的懷孕少婦正在憂心忡忡地來回走，跟着她來到酒店的餐廳，她和傭人上演了一幕深沉的迷藥戲，後來看場刊我才知道她們微妙的關係。在陰暗的環境中跟着演員到處跑很快讓人筋疲力盡，集中力降低。有時候我會坐在一角休息，用自己的步伐發掘這個地方。很多時候我都獨自一人在佈置奇怪的房間中穿梭﹕吊着假雞的衣帽間、把刀和叉以十字架的方式擺放的餐廳，甚至是把醫療道具整齊放滿牆上的醫生房，感覺有如我平時在廢墟中探索一樣，只是我知道這裏絕對安全，廢墟卻不然。
走着走着，我無意間發現了一個通往舞會廳的路，走下去突然發現所有演員都坐在一張長桌上，情景像極最後的晚餐華麗版，全體一致用慢動作來演繹，逼真得我以為眼前的景象是用銀幕播出來而不是現場。他們慢動作的步伐完全相同，亦非常流暢，是整個劇中我看過最精彩的部分。我猜想這幕應該是結局，其後演員們會回到他們開始的地方重複表演。我離開The McKittrick Hotel的時候，還是被這劇的氣氛深深感染，不停回想當中的情節與佈景。與傳統坐着看的戲劇不同，虛擬實境戲劇對觀眾的影響更直接，也因為觀眾有很大的自由度，每人的觀劇感受都很個人，這是無可取代的美好經歷。
合家歡影子舞蹈劇 驚奇身體表演
影子藝術不是什麼新鮮事，中國的皮影戲和東南亞各地都有源遠流長的影子藝術歷史。但這次介紹的Shadowland表演者不是特製的紙偶，而是活生生的舞者，他們同時也是在布幕後的燈光控制者，在不同的布幕和燈光下不停扮演不同的角色，把一個小女孩的冒險旅程細緻演繹出來，故事有意義之餘亦老少咸宜，是一套充滿驚喜的舞蹈劇。
身體每個部位都要演戲
多媒體劇團Pilobolus從2007年開始嘗試影子劇場的新概念，2009年終於推出了Shadowland這個劇目，在32個國家巡迴演出，其中一站就在紐約。他們只有9名舞蹈員，但需要合力扮成所有角色，有些巨大的角色需要集合多人的身體，以不同姿態配合完成，在這裏，我們完全可以看到人體的線條之美和複雜性。他們不單要合力扮演角色，還要以身體不同部分做戲，在布幕之下，觀眾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他們也有時以手裝口，以腳裝頭，身體每一個部分都要演戲。
小女孩被困在影子裏面之後，頭變成了小狗，她想還原必須經過一個個挑戰。特別令我印象深刻的一幕，是有人帶她開車兜風的情景，頗有舊電影的意味，他們背向觀眾，前方有不停往前的影像，但車的部分是一動不動的。考工夫的是他們要在這個空間裏用影子來表達車裏發生的事，連風吹草動都做得非常講究。小女孩終於完成考驗，從狗頭變回人頭是最難的部分，因為在布幕下換頭發生少許的失誤都會影響整個高潮的效果，但這一段來得非常順暢，像魔術一樣，令大家忍不住報以掌聲。
看Sleep No More跟看Shadowland是截然不同的經歷，前者深沉黑暗，戲劇感重而且需要很大的集中力和體力，最好是獨自一人觀賞，然後慢慢沉澱；後者充滿歡樂，適合一家大小，但又不落俗套，毫不需要華麗的佈景和戲服，把舞台回歸最基本，只用光影說故事。下次去紐約，不妨發掘一下百老匯以外的表演劇場，說不定有更大驚喜。
■小貼士
紐約睇show 一「網」搞掂
www.nyc.com是一個綜合紐約市不同娛樂活動的網頁，內容包括百老匯音樂劇、演唱會、運動、酒店、旅行團、餐廳等等，大家可以在該網站找到這些項目的最新資訊。而另類劇場的演出也可以在此網頁中Broadway內的其中一個選項Off Broadway中找到，更可以在此網頁訂購門票，方便快捷。
■旅遊錦囊
簽證﹕特區護照須簽證（www.ustraveldocs.com/hk_zh）
機票﹕卡塔爾航空香港來回紐約（多哈轉機），經濟客位7280港元起，價格未包括燃油附加費及稅項等
匯率﹕1美元兌7.8港元
Sleep No More官網﹕www.sleepnomore.com
Shadowland官網﹕www.shadowlandlive.com
文﹕波波
圖﹕波波、Sleep No More Production、網上圖片
編輯﹕王翠麗
電郵﹕lifestyle@mingpa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