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育黑膠文化 亞里安 拼湊自家音樂版圖

亞里安（圖﹕黃志東）

年輕「好得意」——亞里安年輕時略胖兼眼矇矇，難怪被人稱讚「好得意」。（圖﹕受訪者提供）

精心選歌——Sport b.的唱片店，大量唱片全由亞里安精心挑選。（圖﹕受訪者提供）
地下樂隊成員、主流樂隊成員、音樂雜誌編輯、電台DJ、唱片部門總監……與音樂有關的，幾乎也與他連上。亞里安，從小已是電子音樂的忠實粉絲，一段段緣分，為他編織與別不同的音樂路。為了愛好，身兼N職也不止，還撈過界寫文章出書，向受眾分享他的愛好。他，不爭強好勝、不隨波逐流，只管專心的走着他的音樂路。
香港的主流音樂絕對稱不上多元化，早前一首《羅生門》熱爆，在非主流音樂圈浸淫廿載的亞里安聳一聳肩，「不過是一首K歌」回應霸氣十足。亞里安平時愛開玩笑，但一提起音樂，連聲線也認真起來。音樂對他來說，絕非只是消遣，而是他的人生——眾多和音樂有關的資歷，統統是構成他音樂路的重要元素。
從小接觸多元音樂
在多元化音樂包圍下長大的一代人，大多從小受薰陶，亞里安也不例外。「小時候父親喜歡音樂，家中播的是Beatles、Bee Gees、電影配樂等……小時候最愛把父親的唱片放在唱盤上當玩具轉動。長大後才知道，當時是第二代『英倫入侵』，英國的流行電子音樂、搖滾樂、龐克音樂等進入美國及世界市場，所以很多新潮音樂傳到我們耳中。」中學時聽電台廣播，眾多以前從未接觸的原創音樂令他驚喜連連。「現在和同輩的音樂人傾談，大家都很慶幸是在1980年代成長，因為那個年代的音樂太豐富了。」
亞里安自言是不積極的人，但每當面對音樂，卻願意主動踏出第一步。「中學和同學逛唱片舖，聽到播着喜歡的音樂，便問店員是哪張唱片，再買下來。」他到現在還珍藏着中學時購買的第一張黑膠——松武秀樹的Logic System。「我貪玩到琴行彈示範用的琴，一開始是亂彈，但慢慢發覺自己很快能夠彈奏唱片中的樂曲，便萌生學樂器的念頭。」但當時一個類似電子琴的電子合成器（synthesizer）要幾千元，有朋友買了，亞里安卻買不起。
當時沒有所謂「人人八級鋼琴」的風氣，互聯網也未普及，亞里安要學音樂，只能靠自學。「我兼職掙錢買了入門的電子合成器，邊看說明書邊摸索用法。」當時他和另外三個同學同樣是音樂愛好者，每人買不同樂器，課餘時便到其中一個同學家中練習。「當時只是『玩玩吓』，但後來發現一首歌我聽過幾次，便已經可以彈奏相同旋律，朋友都說我有音樂天分。」
因「得意」獲演出機會？
四人最初是Jam歌，重編別人的歌，後來自行作曲填詞。1987年，組成樂隊Minimal。「由Jam歌到組樂隊，成件事都很自然而然，我們沒有想過要成名，只是單純想做一件事。」亞里安由中一至中三考獲同級前十名，但因為沉迷音樂，中四成績一落千丈，會考勉強及格，父母不管他，他也沒有特別不快。「我不是一個aggressive的人，成績對我來說不重要，我反而很感激父母沒給予我太大壓力，讓我放手做音樂。」
Minimal後來通過朋友得到演出機會，台下來看show的有音樂雜誌《音樂一週》的撰稿人Daniel Lee。「他之後聯絡我，邀請我們在地下音樂會演出，我當然受寵若驚，問Daniel原因，他竟然笑說因為我好『得意』。」後來謎底解開，原來當時中文電子音樂樂隊極罕有，Minimal自然有價有市。沒多久，亞里安在Daniel引薦下成為《音樂一週》助理編輯。「Daniel問我有沒有興趣，我心想可以一試，便答應他。」
做雜誌由零學起，亞里安最初當寫稿只是感想分享，但後來才發現箇中學問不少。「一開始寫得好亂，幸好有前輩不斷指點，改善寫作流程，也慢慢開啟我現在的寫作路。」亞里安除了音樂，也熱愛電影、美食、動漫、生活文化等，也順理成章成為他的專欄題材。他笑言，自己寫作愈寫愈「雜」，能把歷年專欄集結成書，起點都在《音樂一週》。
與明哥組「人山人海」
當編輯時，寫作、寫歌、表演，一切看似順利，但從事創作，總會有遇上「空白」的時候。「當了一兩年編輯後，開始搞不清楚自己想做什麼或正在做什麼，有一段時間更想過放棄音樂。」再加上當時正值Minimal解散，對亞里安來說打擊很大。某天，他重新拿起synthesizer，卻發現靈感湧現。「當時是我創作最多音樂的時期，嘗試許多新的音樂方向和風格，也有發過幾首音樂，大獲好評。」有天到唱片店被人認出，說有聽Minimal的歌和看他的文章，兩人因此結識。後來該朋友進入商台，也為亞里安帶來另一段緣分。
朋友介紹認識阿Vee（李端嫻），和她重新組成Minimal，也一起在商台主持節目，後來商台的純音樂雜誌Quotables有人離職，朋友問他有沒有興趣加入，於是他又開始當編輯，到後來在某次音樂會中與黃耀明（明哥）合作，其後一起組成「人山人海」，一切繼續是自然而然。「我其實沒有特別想做什麼，機會來了我便『去馬』。」
慨嘆世界樂壇「食老本」
「人山人海」正式成立的前兩年，即1997年，亞里安擔任DJ。「我主持節目《不設劃位》12年，分別與樂隊AMK主音關勁松及樂評人袁智聰合作，每星期都要主持節目。」亞里安笑言節目「鍾意播乜就播乜」，而12年口水生涯，令他口才大大提升。「我做節目最怕說話重複又重複，於是我特別留意用字，久而久之，寫作的文字多了變化，也順暢了。」
至於2年前他成為Sport b.的唱片部門總監，又是另一個緣分。《不設劃位》完結後，亞里安為一間公司的音樂網頁做了約3年顧問，但最後計劃無疾而終。「當時不知自己下一步如何，後來朋友黃志淙說有一間時裝品牌公司的唱片部門在找人選一些特別音樂大碟，於是玩吓。」誰知，愈玩愈認真，甚至成為唱片部門總監。亞里安繼續樂此不疲的為店舖揀選他最愛的電子音樂。只是，現今個個上網買歌聽歌，黑膠唱片店還有生機嗎？亞里安又聳聳肩。「香港的地舖唱片店幾乎已全消失，我經歷過這年代，想保育這種文化。不過，我其實對世界樂壇沒有信心，大家不斷『食老本』，音樂過分重複，大家根本消化不到。」
音樂路從來不易走，亞里安30年來的音樂路，他形容為「冥冥中有主宰」，未來的路，也許依然難走，但他笑說，會努力走下去。
文﹕胡可欣
圖﹕黃志東、受訪者提供
編輯﹕梁小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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