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死亡,在東方社會似乎是難以宣之於口的禁忌,或者是因為大家對死亡的未知恐懼和難以面對的情緒,生者對逝者只會停留在慎終追遠、敬畏與拜祭的層面。西方社會看待死亡的態度則有所不同,同樣是追悼死者,態度上卻相對寬容,例如用來悼念亡魂的萬聖節便帶有嘉年華的玩樂成分,在商業的計算包裝下更被無限放大。在普及文化藝術層面如是,在時尚界亦如是,我們不時會看到設計師以死亡作為創作靈感,令人深思死亡的意義。
不同種族的人看待死亡都有差別,就算是西方社會也有微妙的分別,由避邪、感恩到成為娛樂節目,統統離不開鬼魂、恐怖和骷髏的元素。要知道最初萬聖節「扮鬼扮馬」的原意是為了驅趕鬼魂,古時的人相信,故人的亡魂,會在11月1日回到故地,在活人身上再生,活着的人因為懼怕鬼魂,就在10月31日這天熄掉燭光,打扮成妖魔鬼怪的模樣,避免亡魂附身,久而久之,經過歲月的洗禮,這習俗慢慢演變出在萬聖節戴面具、化恐怖妝容的傳統。
另一邊廂,在墨西哥則有與萬聖節類近的亡靈節。當地人對死亡和亡魂抱有的是尊敬和紀念的心情,他們會狂歡、也會裝扮,載歌載舞地對死去的親人獻上祭品,迎接他們回到人間。當地文化並不忌諱死亡,從1913年一名墨西哥版畫藝術家波薩達(José Guadalupe Posada)的作品La Calavera Catrina可見一斑,作品名字在西班牙語中翻譯為「花花公主」,以女性為軸心的骷髏圖案作品,其法式奢華與喜悅的形象一洗對死亡的可怕,讓後世在裝扮上都會畫上Catrina骷髏頭妝,寓意與亡魂一同作樂。
時裝界的暗黑美學
死亡對很多時裝設計師而言,有種犯禁的獨特魅力,同時又可表現暗黑美學的一面,愈是神秘愈是美麗,不乏設計師將死亡重新包裝。其中發揮得最淋漓盡致的必定是 Alexander McQueen,他的一生與死亡相連,無論是設計上或是他最終選擇離開的方式,正如McQueen曾說:「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可以隨心所欲,自在幻想的王國,光明樂觀與黑暗悲觀共存。我想我是一個容易傷感的人,我的作品總帶有一絲悲傷,但悲傷的背後是浪漫。」 McQueen的風格晦暗,鮮紅晚裝令人聯想到血液,解構剪裁則帶來毀滅、滅亡的感覺,他成功將美麗與恐懼包裝在一起,1998年以聖女貞德為題的焚燒場景,還有2001年的Voss騷,利用了大量的飛蛾作場景道具,寓意與死亡一樣,短暫而悲壯。
這股黑色美學吸引了不少設計師,如Rick Owens和Vivienne Westwood等的設計,都帶有黑色氛圍,不少黑色元素都是從死亡中演變出來。Gucci 2019的Resort時裝騷,就是以死亡和復活為主題,在古羅馬陵園阿利斯康的墓地舉行,與但丁的《神曲:地獄篇》裏的墓園一致,死亡成為一種解脫。品牌藝術總監Alessandro Michele把對生命和死亡的細節寫進詩詞般的畫面,浪漫而前衛,而2019秋冬系列的設計將複雜華麗的蕾絲、金線剌繡配合復古糜爛的造型,多少亦延續了同一設計方向。
當死亡如此接近
說回萬聖節,在太平盛世之下,人們沒有太多憂慮,尤其對年輕人來說,死亡的概念就更為遙遠,自然能將萬聖節變成嘉年華,把痛苦、死亡與鬼魂當作玩笑,尋開心一番。可是,當一個社會充滿紛擾與疑團,暴力甚至死亡與我們變得接近,人們早已置身恐懼不安當中。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何不回到節日的初衷,好好哀悼逝去的亡魂?希望和平與公義能撫平社會的傷口,並在上面重新長出鮮花,這才是生者的最大責任。
查詢:Gucci 2524 4492
文:Sammy
編輯:王翠麗
化妝及髮型:Chris Lam、Heather Cheng
模特兒:Silver Poon (CalCarries)、Hior K. (Quest Models)
統籌:John W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