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ica這個相機品牌,就算不喜歡或不懂攝影,也會知道它在相機界的超然地位。而作為攝影愛好者,更是難免會夢想擁有一部,有空就拿出街放閃。不過,Leica相機身價不菲,罕有的古董機動輒過百萬元。趁着Leica下周五(6月15日)舉辦Leitz Park complex開幕禮,我們特別邀請了全球知名的Leica收藏家蘇彰德,分享一下Leica的魅力,談一場不講金錢的相機收藏史。
這部編號888 888的Leica相機,蘇彰德的朋友在法國二手相機展見到時,二話不說即時買下。(鄧宗弘攝)
每次寫這個男士興趣專欄,也會邀請受訪者推介外國最值得同好者朝聖的地方。訪問蘇彰德卻有點不同,因為2014年他斥資9000萬於跑馬地毓秀街開設的F11攝影博物館,已經是全球最具規模的Leica收藏品聖地;去年9月他又在灣仔開設f22 foto space,作為Leica相機主題的展覽廳。如果在Google搜尋Leica博物館,搜尋結果的首頁除了Leica總部,就輪到蘇彰德的私藏館。
部分試驗機上沒有刻上Leica商標,如沒有「讀過書」,不可能知道圖中相機是為了研製後來推出的Leicaflex試驗品。(鄧宗弘攝)
跟蘇彰德談Leica,他首先就回絕了談相機價錢,因為在他眼中,收藏並非投資增值,而是一個修養的歷練過程。再說這些流傳下來的古董相機,每部的狀態、機身編號不盡相同,即使市場上有一部賣得高價錢,也不代表其餘的有同樣身價。與其探求價值,蘇彰德笑說倒不如將時間用於研讀Leica的書籍。「下星期就要去德國參加Leitz Park開幕禮,到時將會有很多Leica專家及攝影師出席,Leica方面亦有可能展出一些我未見過的收藏品,如果不做好功課,到時很容易露餡。」
這部Leica M4是二次世界大戰後為德國軍方製作,如在二次大戰前推出,機身顏色會用上代表納粹的灰色。(鄧宗弘攝)
蘇彰德強調「讀書」真的很重要
關於露餡這回事,蘇彰德實在是過於謙虛了,因為在訪問過程中,記者每次問到一些他沒有拿出來展示的收藏品,又或隨口提及一些不知是否存在的機種或配件,他都能即時找出相關的參考書並瞬間翻到記載有該項資訊的頁面,在沒有網上搜尋器的年代,相信很難有人比他更快。蘇彰德強調,「讀書」真的很重要,「在相機投入市場前,Leica會製作很多試驗品,這些試驗品跟量產的版本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每個細微的改動,例如菲林撥桿的形狀、每個掣的擺位,都可以反映出Leica在開發過程中投入的心思。如果不看參考書,你無法知道這些試驗品的存在,即使有機會在世界某個角落見到它的真身,你也不會知道它到底有多罕有。」他拿起一部機身及鏡頭上均沒有任何品牌標誌的相機,說原來是後來的Leicaflex單鏡反光機的試驗品,為了保密及以防試驗品的拍攝質素會影響品牌的聲譽,所以刻意不留下任何與品牌有關的標誌,「如果沒有在書中讀過這段歷史,就算它放在你面前,也一定會走漏眼。」
攝影大師布列松(Henri Cartier-Bresson)的專用相機,原本蘇彰德打算留待舉辦布列松相展時才曝光,今次也特別拿出來讓我們開眼界,更附有布列松送這部相機給原有人時的親筆字迹。(鄧宗弘攝)
專賣Leica檔攤 難執平貨
收藏Leica古董相機有如尋寶,因為已經絕版,某些獨特機款的數量更只得幾十部甚至幾部,「從拍賣行或網上商店購買是比較大路的途徑,但如果有時間,可以去外國一些二手相機展尋寶,例如法國Bièvre的Foirephoto及德國Solms的Camera Trade Fair,場館內會擺放幾十個檔攤,檔攤的小枱上會放滿各種二手相機及配件,有些參展人士會專賣Leica相機,也有人會售賣不同品牌的相機產品。」蘇彰德說要快人一步找出有價值的Leica相機,首先一定要具備豐富的知識,平時多讀書,了解清楚每部相機的細微部分,才能知道相機有否被更換過配件。他還提供一個尋寶貼士,就是最好先從售賣不同種類相機產品的檔攤埋手,「專賣Leica的檔攤,檔主大都是專家,好難執到平貨;相反如只得一部Leica混雜在其他相機中,可能代表檔主未必對Leica有深入認識,執到好貨的機會較大。」例如他手頭上有部編號888 888的Leica試驗機,就是朋友2014年在法國Bièvre的Foirephoto找到,「有些外國人不知道8字對華人的特別意義,所以標價不算高。」以市價十分之一的價錢在這些相機展上執到寶的故事,蘇彰德就聽過不少,而他特別沉迷於發掘配件例如觀景器、60年代的Leica廣告燈箱等,「香港好難搵到,而且亦好少人識,所以只能在這些場合碰運氣。」
Leica特別為布列松製造的相機,按他要求移除了觀景器內搭載70mm及135mm鏡頭時的取景框,刻有「HCB」名字縮寫的鏡頭前端,亦特別漆上黑油。(鄧宗弘攝)
訪問過程中,蘇彰德經常提到有些古董相機平均要三四年才會有「新機」在市場上出現,「其實大部分Leica收藏家,都不會出讓他們的收藏品,甚至不會拿出來供人欣賞,要這些收藏品再流入市場,可能要等到他本人逝世,所以才會幾年出現一次。」蘇彰德以一本參考書Rare Leica:Property of a European Collector為例,書入面的相機全部屬於一位不開名的歐洲收藏家,這位收藏家還處於壯年,他不會出售自己的收藏品,而據聞他亦打算培育兒子成為Leica收藏家,「所以這些珍貴的收藏品,可能我餘生也無法見到實物。」而蘇德彰自己也留下了編號999 999的M3相機及編號1999 999的M6相機,作為兩位女兒的結婚禮物,其他收藏家自然也有一段很長時間無法擁有它們。
M6是蘇彰德人生第一部擁有的Leica,對他別有意義。F11攝影博物館大門,就是用上M6的機身線條設計。(鄧宗弘攝)
兜兜轉轉,最後又回到收藏的本質。「儲了近二十年Leica相機後,近兩三年我開始思考何謂收藏。購買只是收藏的第一步,有保留的意義。過程中可以增長自己的知識,通過不同的Leica相機設計,可以見證到這個品牌在相機發展歷史中的重要地位,同時亦對收藏品融會貫通出一個觀點。」他形容收藏過程猶如拼圖,「希望可以拼到愈多愈好,但根本無可能擁有全部相機,所以收藏對我來說其實不是擁有而是交流。」所以四年前他開設F11攝影博物館,以及上年開設f22 foto space,還經常坐鎮這兩個地方,無非是希望拋磚引玉,吸引同好上門參觀及交流。他笑說現時差不多每日都會有人上門跟他談Leica,「對一部相機我可能有幾種資訊,而對方亦會講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通過交流,才能讓我多獲得幾塊拼圖,如果只是私藏及獨自研究,我會覺得很悶。」看得出蘇彰德很樂在其中,他還透露7月將會舉辦以Leica的black paint相機為主題的展覽,不少香港收藏家都踴躍地拿出他們的收藏,「現時已集合了超過100部相機有待分類,再加上就快要去參加開幕禮,實在比返工時更忙!」
文:周群雄
編輯/陳淑安